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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開始踏入社會工作以來,我最不能相信的一件事,就是"說真話"。

台灣人,應該說中國人,其實沒有這麼大的雅量。受到儒家思想影響,認為凡事重倫理,並以"五倫"為"五常",即所謂君臣、父子、夫妻、兄弟、朋友"。原本重倫理是一件好事,後輩尊重長輩、子女孝順父母,維持了整個社會的道德平衡,然而人的個性有好有壞,只是為了尊重倫理,卻因為人心而抹滅的倫理道德的好意。

就僅僅談"君臣",過去封建時代君王為天,身為臣子不得逆天,因此要以服伺天的態度來服伺君王,然而過去君主制度的政體在現今民主社會來看早已經不合常理,就算是國家領導人,也必須透過人民自決來推舉,所謂的天,現在被視為是民意,所以君王不是一國之尊,反而是人民所賦予的權力。

如果連五倫的君臣在現代的解釋下已經不合時宜了,更何況是延伸出來的"主僕"制度,也就是"勞資"關係。

許多老闆及主管一直認為,下屬或員工就是自己出錢請來為我工作的,所以我是天,當下屬的就要服伺我、服從我,老闆說的永遠是對的。久而久之,當老闆的,就會陷入在自己想像的世界之中,總以為自己的能力比下屬強,作出來的決策不容推翻。

講真話這件事,往往就在這樣的節骨眼上,變成一種災難。

膽敢講真話的人,絕大部分不是在戰場上犧牲,就是被打入冷宮永不翻身。然而越是爬得越高,越不容易看到最低層、或最前線的員工所遭遇的困境。員工在前線需要支援,或遭遇挫折了,當主管的總是丟一句:

"難不成要我幫你解決嗎?那我請你來幹嘛?"

就想把責任推卸乾淨了。

今天在某報紙看到一篇職場文章,提到的是說真話的勇氣。筆者認為說真話,怕的是讓對方尷尬、讓對方不舒服,所以要懂得說真話的時機,以及說真話的方法。我只能說,如果面對的是自己的朋友,或者是沒有任何利害關係的人,也許說真話是一種美德,但如果在職場上,即便只是同事之間,說真話不只是要有勇氣,還要背負著許多莫須有的罪名。

中國人習慣了往上爬,而往上爬的目的就是為了彰顯自己的為高權重。如果高升的目的是為了位置,自然而然無法接受其他人給予的批評,因為那是相當犯上的行為。

只要是有階級制度的單位,從職場、官場、甚至是軍隊,似乎我們已經習慣了服從,更能夠體會說了真話後的下場。

真話之所以有價值,就是因為不中聽。雖然古云忠言逆耳,但人還是總愛聽好聽的話,真話當中如果有批評,恐怕就是一種穿腸毒藥,不但會打擊自己的信心,還會讓自己懷疑自己的價值,自尊心作祟的情況下,為了避免認知失調,在心裡面就先推翻了別人的真話,接著就是捏造對抗他的理由,包括"他不夠了解我"、"他憑甚麼說我"、甚至覺得"你看,他也不怎麼樣",然而無意間膨脹了自己,就再也沒有接受真話的雅量。

從甚麼時候開始,我們就再也聽不進去別人的指教?

從甚麼時候開始,我們對於別人的批評,有了反駁的想法?

尤其到了某個年紀之後,越來越難接受別人對於自己的改變,於是乎個性越來越固執、脾氣也越來越暴躁,到最後只能不斷的合理自己的行為,卻對於別人的行為或錯誤越來越難容忍,如果不能夠有自覺,最後會發現身邊的人會越來越疏遠,也越來越多人難以信任。

每個人的人生歷程都有相當值得借鏡之處,每一個人創造出來的價值,也都是自己所經歷及擁有的,然而擁有自己人生價值並不代表就能夠忽視或輕視別人的,就算對方是晚輩,但他不同的人生,也許都有他不同的價值。每一個人的眼光或多或少都會產生差異,誰又能保證自己所看到的都是標準答案?

不能接受別人指正的人,恐怕這一輩子都在靠自己修正錯誤。

這樣的人生會比較輕鬆嗎?

別人的真話,在某種程度來說,正好是改變自己的某種契機,人應該要越能包容,才能夠越融入這個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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