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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生第一次跟雞捲有這麼密切的關係,真的是想都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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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C先生是個讓公司很頭痛的客戶,據說是因為他又龜毛又機車,曾經在電話那頭,對著之前負責他的案子公司的同事大喊著:

「我不要聽任何解釋!」

然後,就在對他的傳說盛囂塵上的氛圍之下,這次C先生的案子落到我頭上了。

在我要執行C先生的案子前,不管是老闆還是同事,不斷的對我耳提面命,告訴我C先生有多難搞多難搞,甚至要我勇於面對這樣的客戶,事成之後一定會有成長云云,原本我不是那麼在意這個傳說中的客戶,說著說著也不得不小心謹慎起來。心裡面盤算著應該要用甚麼樣的心態面對C先生,甚至計畫著再怎麼樣的底限下都不可以發怒。

抱著可能被追著打的心理準備,我突然想起這個C先生他的單位,好像跟我認識的一個朋友曾經是同個單位,於是我向我朋友打聽這個C先生。

「他人很好阿,可能嚴格了點,但應該不至於到刁難吧?」

我有點困惑了,感覺並不像同事所說的樣子,總之,第一次要跟C先生聯絡的時候還是到了。

不可否認我的確有些緊張,但仍得見招拆招,畢竟該執行的案子還是要作下去。

還蠻出乎意料的,這個C先生並沒有在第一通電話就讓我覺得不舒服,我也藉機會提到我那個跟他共事過的朋友,C先生似乎也因為這樣稍微關心一下我的背景,我也大概簡單的自我介紹,整個過程還算平和。

電話掛上,我本來還自得意滿的想說應該同事們都很訝異我居然可以這麼安然的度過第一關,結果老闆語氣有點平淡的說:

「你幹嘛還說你之前的經歷阿,小心你弄巧成拙,這個人真的很機車,說不定他會藉著你說有經歷然後挑你的毛病。」

我楞了一下,後來想想,說不定這真的只是先禮後兵的開始。

接著這個案子的試訪開跑了,執行完的次日按照合約必須要成交試訪報告,因為根據公司的習慣是先寄試訪報告電子檔給客戶後,馬上郵寄書面報告及公文給承辦人,表示完成呈交試訪報告的流程,為了表達我對這案子的重視,以及力求突破與C先生的僵局,我自告奮勇要將試訪報告親自送交給C先生。

到這個階段,同事跟老闆仍然還是很冷淡的在看我的熱血沸騰,我更加得意的覺得這就是男生跟女生的差別,所謂見面三分情,我們男人阿,做生意就是靠搏交情,親自打過照面了,我相信客戶再怎麼機車也會手下留情,

「女人阿,就是不懂這套。」我很自滿的這麼認為著。

試訪次日,我開始整理前一天的開放題,我看到在歸類油炸食品的這項題目,很困擾著喊著:

「雞捲?原本的選項沒得歸阿?看來我要加上一個豬肉製品的選項。」

同事很疑惑的問我,「雞捲怎麼會是豬肉製品?他不是應該歸類在雞肉嗎?」

「雞捲ㄋㄟ?你沒吃過嗎?雞捲怎麼會是雞肉作的?」

「阿不然勒?」

「後,我真的要講講雞捲的由來。以前阿,廚師在作大菜的時候,會剩下很多豬的肉屑、肉末、或者是豬內臟等等,這些食材丟掉可惜,所以就有人想到將這些剩下來的食材包在腐皮裡,然後下鍋油炸,就變成了「雞捲」,所謂的「雞」,就是台語的「多餘」(音加)的意思。」

另一個同事大聲的讚嘆:「你好厲害喔,怎麼知道這麼多...」在這個誇張的誇獎之下,我承認我真的很得意。

我有多得意?得意到下午不知道為什麼,也跟老闆聊到C先生的這個案子,然後又提到雞捲。

「我沒聽過耶,雞捲不是包雞肉嗎?」老闆這麼回答。

「後,我又不得不說一次雞捲的由來了。以前阿,廚師在作大菜的時候......」沒錯,我又講了一遍,看著老闆聽完我的解釋,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臉上呈現了幾乎得意忘形的樣子。

正當我沈溺在這沒有意義的虛榮下,我的試訪報告也積極的完成了,很快的請老闆幫我修正,然後出了公文、印紙本,接著發了MAIL給C先生,再打電話確認C先生是不是在辦公室,正當我確定要去親自跟C先生碰面,打算以男人的方式相處的那一刻,C先生匆忙的在電話那頭告訴我:

「孫先生,你不用來啦,真的,你來了我還沒看報告也沒用,你不用來啦!」

靠背,我已經做好下午要去跟他好好聊聊的心理準備,居然叫我不用去。

我掛上電話,淡淡說一句,「C先生叫我不用去。」

說完,老闆跟同事們爆笑了出來。

「你真的很衰,虧你那麼重視這件事,居然被客戶打槍,就跟你說他很機車吧。」老闆這麼說著。

然後我在一片笑聲中,感受到自己的熱血快熄滅了,大概有三十秒我還真的不知道接著要幹嘛。

想起了還有一份報告沒寫,於是我只好告訴自己,我有多出來的時間可以好好寫這份報告,於是我在笑聲逐漸淡去下,投入了這份報告之中。然而,在我好不容易進入狀況寫這份報告的時候,C先生來電了。

大致來說,就是討論有關我在試訪報告之中建議修正的部分,其中繞著某個形容詞一直鬼打牆,講了大概半個多小時,終於快要討論結束時,C先生突然開口問了我:

「對了,最後我想請教孫先生您一件事。」

「C先生您請說。」我誠惶誠恐的回問著。

「就是阿...你提到這個...雞捲裡面是包甚麼?」

我又愣住了,「雞捲阿,就是裡面包著豬肉....」我一點都不想再講一次雞捲的由來了。

然後我可以聽到,我的周圍又環繞著爆笑聲。我一直捏著大腿,我怕我自己也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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